大巴车驶离戏楼巷口时,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突然变得绵软,像是裹着层未干的血雾——林野怀里的铜镜碎片突然发烫,不是怨气的灼痛,是带着暖意的温度,仿佛有人在轻轻摩挲。他抬头看向驾驶座,黑风衣司机的轮廓正随着车窗外的雾霭慢慢变淡,手里多了个泛着微光的牛皮纸信封,递过来时,信封上的字迹正随着司机的消散逐渐清晰:“这是姜湄消散前,托副本规则转交给你们的‘真相信’,戏楼的所有过往,都在里面。”
信封拆开,三张泛黄的信纸飘落在膝头,墨迹带着未干的湿意,是姜湄的字迹,一笔一画都透着压抑了二十年的委屈与悔恨:“我记事起就跟着远房舅舅过,他总说我娘是‘戏楼里勾人的恶鬼’,把我扔在柴房就不管了。十二岁那年,我在舅舅家的旧木箱底翻到个红布包,里面裹着半封字迹模糊的信,是娘的手笔,只看清‘戏楼、残基、莫忘’四个字,还有块绣着旦角脸的手帕。从那天起,我就认定,娘是被戏班的人害死在戏楼里,这半封信,是她留给我的‘复仇凭证’。”
“后来我辍了学,在戏楼附近打零工,一找就是八年。我摸清了戏班当年的旧事,知道班主嗜赌,武生学徒心狠,就更笃定是他们害了娘。三个月前,我在破庙的残基下挖到个木盒,里面是娘的另一封信,信纸都快烂了,上面写着‘湄湄,娘没走,娘在戏楼守着你,别来找我,好好吃饭,好好长大’。可那时我眼里只有‘报仇’,把信烧了,拿着之前找到的制信,故意引‘无面伶人’的怨气缠上自己,成了你们眼里的‘规则容器’。”
“直到在戏楼吞噬武生分身的那一刻,分身体里飘出娘的残魂——她穿着当年的戏服,头发都白了,抱着我哭,说‘傻丫头,娘当年是没办法,班主欠了高利贷要把你抵出去,娘只能用自己的魂魄炼怨气,把戏班人困在戏楼里,才能保你平安。娘写那半封信,是怕你忘了娘的样子,不是要你报仇啊’。我才知道,我守了二十年的‘仇’,根本是娘用命换来的‘活’;我以为的‘替娘报仇’,是把娘拼了命护下的我,活成了她最不想看到的‘厉鬼’。”
“陈溪被假身份的分身抓走时,我其实能追上,可我怕分身跑了就没机会吞噬,就迟了那一步……赵夯和李老师死在副本清算时,我摸着他们冰冷的手,才明白我的执念害了多少人。林野你手里的铜镜碎片,是娘藏在残基下的‘忆魂镜’,里面有她最后一缕善魂,凑齐三块就能送她入轮回;苏九璃的账本,是娘当年戏班的‘溯规账’,会自动记全血门的隐藏规则,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破局线索。”
最后一页信纸的末尾,画着个小小的戏台,戏台上有个女子抱着婴儿的剪影,旁边写着句意难平的话,墨迹被眼泪洇得发花:“早知道执念会害了这么多人,早知道娘的良苦用心,我宁愿从没找到那半封信,宁愿一辈子不知道戏楼的事,哪怕当个没娘的孩子,也比让娘的魂魄看着我变成‘复仇的鬼’强。林野、苏九璃,求你们,凑齐镜子送娘入轮回,别让她再守着戏楼,等一个早就走偏了的我。”
信纸读到最后,突然化作一缕淡白的烟,从车窗飘出去,朝着戏楼的方向慢慢散了。苏九璃攥着手里的“溯规账”,眼眶泛红——账本最后一页自动多了行烫金小字:“姜湄,无面伶人(姜玉娘)之女,执念消散后怨气转化为守护之力,封入忆魂镜碎片,副本真相已记录,血门规则链补全。”
大巴车停在诡舍门口时,辰辰早抱着个旧搪瓷杯等在那,看到他们就蹦着喊:“可算回来了!诡舍公告栏都贴了‘失联超过72小时,启动搜救预案’的通知,我还在想要不要去戏楼找你们呢!”
进了诡舍客厅,陆疤泡了壶热茶,阿吉瘫在沙发上,把副本里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——从陈溪抱着空白木偶被假身份替换,到姜湄举着锈剪刀吞噬分身,再到最后信纸化作白烟消散的样子,辰辰听得手里的搪瓷杯都忘了放下,嘴里不停念叨:“我的天,这意难平也太戳人了,娘护了二十年,女儿找了二十年,最后倒用自己的消散换娘轮回,要是早看清真相就好了……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陆疤从包里拿出两块诡器,一块是林野手里的铜镜碎片,边缘刻着细密的戏楼纹路,“这是‘忆魂镜’,刚才试了试,能映出被执念篡改的真实记忆,姜湄信里写的‘娘抱着她躲高利贷’的画面,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,连娘戏服上的补丁都能看见。”
另一块是苏九璃的线装账本,封面烫着个“规”字:“这是‘溯规账’,副本结束后会自动补全所有没发现的规则,连‘忆魂镜共三块’‘天信需三封人信解锁’都记着,比我们自己整理的线索还全,刚才翻到‘第八血门伶人阁藏天信’的记录,应该是下副本的关键。”
辰辰凑过去摸了摸忆魂镜,镜片突然亮了下,映出他上次“古宅副本”差点踩中陷阱的画面,吓得他赶紧缩回手:“这镜子也太神了!我上次拿的‘听怨铃’,只能听出怨气是善是恶,哪有这能看记忆的功能。对了,你们知道‘天信’和‘人信’不?诡舍里的张大爷说,天信是血门的‘总规则册’,得闯过七扇血门才能拿到,里面写着每个副本存在的真正目的;人信是以前闯副本的‘规则幸存者’留的线索信,每封对应一个血门的死局,集齐三封人信才能打开天信的锁,而且人信不是谁都能拿到,得靠和血门规则的‘契合度’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