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把戏楼染成了青灰色,302房的门敞着,陈溪扶着门框的手泛白,指节扣得门框木纹都陷了几分——她从凌晨找到天亮,木柜后那片拼出“镜”形的木板摸得发烫,床底的红戏服翻了三遍,连陈厚留在枕头下的半块硬糖都找见了,人却像被掐灭的灯,连点痕迹都没剩下。
“加上304的赵兰,一共两个。”陆疤站在走廊尽头,指尖夹着两张湿透的房卡,304房卡的边角沾着点暗红的丝线,和她昨晚在戏台幔帐上扯下的、绣着半截脸谱的线头一模一样,“赵兰昨晚领房时,怀里抱着个没绣完的肚兜,针还别在布面上,现在肚兜在304房的桌上,针不见了。”
林野蹲在302房的木柜前,手掌贴着木板上的“镜”形木纹——纹路里嵌着层极细的黑灰,指甲一刮就簌簌掉,落在掌心凉得像冰渣。“鬼器没反应是关键。”他回头看向阿吉,阿吉怀里的铜铃正安安静静躺着,铃身的铜绿都没动一下——这铃铛是上一个副本的遗物,厉鬼阴气只要扫过三尺,铃芯就会发烫,“陈厚消失时,铃铛没响,要么这鬼能把阴气裹得严严实实,要么它抓人根本不用‘靠近’。”
苏九璃正用镊子夹着陈溪那封带刻痕的信,信纸背面的暗红硬壳被撬开,里面裹着几根银白色的细毛,凑到鼻尖闻,有股烧焦的脂粉味。“陈溪说,陈厚消失前,她听见木柜后有‘咿呀’声,像戏子吊嗓,可咱们昨晚查遍302,没找着发声的地方。”她镊子一顿,指向信上“镜在柜后”的刻痕,“刻痕边缘的木纤维是向外翻的,不是陈厚或陈溪刻的,更像……有东西从木板后面,隔着纸往外抠。”
围在门口的人已经慌了神。穿灰衬衫的男人攥着房卡,声音发颤:“肯定是那叩门声!昨晚我听见304房有人敲了七下门,接着就没动静了!前台说‘七声莫应’,赵兰是不是应了?”
“她没应。”陈溪突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,“我昨晚没敢睡,趴在门缝上听,304房只有肚兜掉在地上的‘啪嗒’声,接着是木板‘吱呀’响,像有人在推木柜,再之后就没声了——门闩到现在还插得好好的,赵兰没开门。”
阿吉突然“呀”了一声,手里的铁皮盒掉在地上,滚出半块碎瓷片——是昨晚从戏台柱础下捡的,瓷片边缘沾着黑红的膏状物,和林野掌心的黑灰混在一起,居然慢慢融成了暗红的液体,在地上聚成个小小的“镜”形。“这瓷片……是戏妆镜的碎片!”他指着瓷片上模糊的花纹,“你看,这圈纹路和信封上的无面脸谱一模一样,只是缺了右眼的位置!”
“镜是引子。”苏九璃突然站起身,目光扫过302、304房门上的编号——302的“2”和304的“4”,都是用红漆写的,漆皮底下隐约能看见被刮掉的“镜”字残笔,“咱们昨晚查301、303房时,木柜后都是光板,没有‘镜’形木纹,为什么偏偏失踪者的房间有?这鬼在挑人,挑的是……”
“挑的是有‘没做完的事’的人。”陆疤突然接话,她把304房卡上的丝线缠在指尖,“赵兰没绣完肚兜,陈厚没陪陈溪找到失散的父母——陈溪说,他们来戏楼是为了找当年抛弃他们的爹娘,陈厚口袋里还装着没寄出去的寻亲信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林野,“你还记得前台那女人吗?她脸上的脂粉涂得极厚,眼角却有道刀疤,和戏台后台化妆镜上刻的疤,位置一模一样。”
林野突然走向304房,推开门,木柜后果然也有块带“镜”形木纹的木板,木板下方的地面上,有个浅浅的脚印,脚印里沾着点银白色的细毛,和陈溪信里的毛一模一样。“这鬼不是‘抓’人,是‘换’。”他指着脚印,“脚印的大小和赵兰的一样,但鞋底没有她常穿的布鞋纹路,更像……有人穿着她的鞋,从木板后面走出来过。”
“换?”阿吉的声音发颤,铜铃突然晃了一下,铃芯碰着铃身,发出“叮”的轻响——不是发烫,是铃身沾了点地上的暗红液体,液体一碰到铜铃,就瞬间凝成了个小小的脸谱,没有眼睛,只有一道扭曲的红纹。
苏九璃突然盯着那道红纹,脸色骤变:“这是‘断妆’的纹路!民国时戏子化妆,要是没画完脸谱就上台,会被说是‘断妆’,是大忌讳。”她看向戏台方向,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台口的柱子上,贴着张泛黄的戏报,上面“牡丹亭”三个字的旁边,有个被划掉的伶人名:“苏玉娘”,“会不会这鬼是当年没画完妆就死的戏子,要找‘没做完事’的人,替她补完没画的脸谱?”
“补完就会被换走。”林野突然抓起阿吉手里的碎瓷片,贴在304房的木板“镜”形上——瓷片一碰到木纹,木板突然“吱呀”响了一声,纹路里的黑灰纷纷往瓷片上聚,慢慢拼出半张脸谱,缺的正是右眼的位置,“陈厚的寻亲信没寄,赵兰的肚兜没绣,都是‘没做完’,这鬼要补完这些事,补完一个,就用‘镜’把人换进木板后面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