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巴车撞破浓雾落地时,轮胎擦过现实世界的柏油路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苏九璃第一个冲下车,却在车门边顿住脚步——林野的座位空着,椅背上搭着他从镜中回廊带出的外套,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,字迹被指腹磨得发毛:“我去接苏晚的‘未了之信’,别找我。”
“他不对劲。”陆疤姐扶着脸色发白的阿吉,目光死死盯着纸条,“刚才在大巴上,他攥着苏晚那封化灰的情书,指节都在抖——那不是伤心,是藏不住的恨。”苏九璃没说话,只是将纸条凑到鼻尖,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,混着镜中回廊特有的雾气息。她突然想起西装男人留下的“龙虎信笺局”,心脏猛地一沉:林野要找的,是藏在“龙虎”背后,害死苏晚的真凶。
此时的北方旧街,晚秋的风卷着落叶扫过胡辣汤摊。一个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,风衣领口别着枚黄铜徽章,刻着“龙衔信,虎噬魂”六个小字。他叫龙岳,是苏晚消散前,用最后一缕鬼气刻在林野记忆里的名字——也是操纵“人信”与“天信”,将沈明变成棋子的幕后黑手。
龙岳舀汤的动作顿了顿,抬眼看向巷口。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朝摊前走,兜帽压得极低,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——是林野。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,走路时肩背绷得笔直,像柄藏在鞘里的刀,只有被风吹起的兜帽边角,露出耳后一道浅疤,是当年帮苏晚捡笔记本时被窗台划伤的。
“要碗胡辣汤?”龙岳率先开口,声音里带着刻意放缓的慵懒,指尖摩挲着徽章上的“龙”字,“加辣还是加醋?”
林野在他对面坐下,将牛皮纸包放在桌角,声音冷得像结了冰:“不加辣,不加醋,加‘龙虎信’。龙岳,苏晚让我来拿她的东西。”
龙岳搅汤的勺子“当啷”撞在碗沿,汤液溅出几滴,落在桌面上竟瞬间凝成黑色的霜。他眼底的慵懒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阴鸷:“你认识苏晚?”
“高三那年,她在教学楼楼下,给我递过一封没署名的情书。”林野抬手掀开兜帽,目光直直盯着龙岳领口的徽章,“情书里夹着片栀子花瓣,和你徽章背面刻的花纹,一模一样。”
龙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他刚要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,林野已经先一步动作——藏在牛皮纸包里的匕首“唰”地出鞘,刀刃贴着龙岳的胳膊划过,血珠瞬间渗出来,滴在徽章上,竟让黄铜表面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,像极了镜中血门的轮廓。
“别乱动。”林野的膝盖顶住龙岳的腿弯,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,将人往巷尾拽,“苏晚说,你最喜欢在没人的地方‘处理’掉知道太多的人,今天我陪你好好‘处理’。”
巷尾的废弃屠宰场里,生锈的铁钩悬在半空,风一吹就发出“吱呀”的怪响,像极了镜中回廊里厉鬼的哀嚎。林野将龙岳按在沾着黑渍的墙面上,匕首仍抵着他流血的胳膊,目光扫过他风衣内袋露出的两张信纸——一张是暗黄色,纸面泛着陈旧的霉味,边角卷翘如枯叶,是“人信”;另一张是银灰色,纸面隐隐流动着雷光,触碰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,是“天信”。
“这就是你用来害人的东西?”林野的声音带着嘲讽,指尖戳了戳“人信”,纸面竟浮现出苏晚的字迹:“龙哥,沈明说能帮我见到林野,我愿意跟着他进副本。”字迹很快褪色,换成沈明的笔迹:“龙岳哥,苏晚的执念够深,能当第一扇血门的祭品,拿到‘天信’碎片。”
龙岳喘着粗气,却突然笑了,血顺着胳膊往下滴,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:“你以为‘人信’是什么?是活人的执念凝结的纸,写了什么,就得按上面的来——苏晚写了‘愿意进副本’,沈明写了‘要献祭她’,我不过是顺着‘信’的规则办事,算不得害人。”
“放屁!”林野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,刀刃划破龙岳的皮肉,“苏晚的执念是见我,不是当祭品!是你篡改了‘人信’,在她的字迹下面加了‘献祭自身可换林野安全’,逼她自己走进血门!”
他想起苏晚消散前的眼神,那双曾含着光的眼睛,最后只剩化不开的悲凉——她到死都以为,自己的牺牲能换他平安,却不知道这根本是龙岳设下的骗局。
“篡改?”龙岳剧烈挣扎起来,眼底布满血丝,“‘人信’改不了!只能加写!我不过是在她的话后面补了一句‘沈明会帮你完成心愿’,是她自己蠢,信了沈明的鬼话!至于‘天信’……”他突然低头,狠狠咬住林野的手腕,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,从内袋掏出“天信”举过头顶,“这是副本的根!上面写着‘龙虎为引,信笺为局,执念未散,轮回不止’——你杀了我也没用,‘天信’会找下一个‘龙虎使者’,苏晚的鬼,永远困在镜中回廊!”
林野忍着腕上的剧痛,猛地扑上去夺“天信”。指尖触到银灰色纸面的瞬间,无数画面突然涌入脑海——苏晚被沈明推下血门时的尖叫,她与四只厉鬼融合时的痛苦,她在大巴车外,将情书化作灰烬时的眼泪……最后浮现的,是“天信”上新增的字迹:“林野执念已生,为‘龙虎信笺局’下一位入局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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