尸油旅馆的晨雾第七次散尽时,林野靠在三楼窗台,看着背包里青铜盒的最后一丝微光熄灭——昨夜守到丑时,经理房镜后再没渗过一滴油,教堂里的尸草傀儡化作飞灰,连沈玉苓那枚血门符上的暗红咒纹,都在晨光里淡成了几乎看不见的浅痕。
“总算能走了。”阿吉蹲在墙角,指尖捏着那半颗褪色弹珠(阿明的遗物),反复摩挲着弹珠上的油渍,“这两天闭眼就梦见血门里的油线缠脚踝,要不是沈姐和赵姐懂血门的规矩,咱们可能真得栽在这破旅馆里。”
苏九璃正擦拭从圣坛带出来的铜制镇纸(控鬼钥的附属物件),闻言看向坐在木椅上的沈玉苓。她手里捧着母亲留下的血门符,红布边缘磨得发白,指尖正顺着布上绣的门形纹路轻轻划过。“你们血门的规则,到底是什么来头?”苏九璃问,“之前躲鬼时只顾着逃,都没好好问。”
沈玉苓指尖顿在符纸中央的血点上,声音轻得像被风刮散:“我妈是组织的‘守路者’,专管在副本里埋生路。她说血门不是旅馆自带的,是组织按‘血亲咒’布的后手——每个血门都得用自己的血喂符,血里必须带着对亲人的念想,符纸烫得发疼,门才会开一道仅容一人钻的窄缝。”
“缝还不能开宽。”赵青禾靠在门框上,围裙口袋里的剪刀露着半截寒光,“我躲进去时想多推点缝透气,沈姐一把拽住我——她说她妈反复叮嘱,血门开得越大,越容易引副本里的厉鬼闻着血味进来,只能留那道窄缝,靠符纸的血味挡着,等副本时限满了,缝才会自己扩宽,能让人安全出来。”
林野捏着铜镇纸的手紧了紧:“所以血门是挑人的?只认那些有亲人执念、敢用自己血换活路的人?”
沈玉苓点头,红布在掌心攥出褶皱:“我妈说,组织选人参副本,不只要胆子和脑子,更要‘牵绊’——对亲人的牵绊越重,血门符越灵,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。那些没牵绊、连自己血都不敢喂的人,血门根本不开,最后要么被鬼抓去当‘油引子’,要么……被组织的人当场处理。”
“处理?”阿吉猛地抬头,弹珠差点从手里滑落,“你是说任务没完成好,会被组织杀了?”
赵青禾脸色沉了沉:“我以前在组织后厨帮工时听老人说,每次副本结束,组织会派大巴来接人,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上车。要是没拿到核心凭证——比如你们手里的控鬼钥,或者让厉鬼跑出去——大巴门口的人会直接动手,尸体就扔在副本门口,当下次副本的‘养料’。”
这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冻住。林野想起登记簿最后一页被油浸模糊的字迹——“油浸七日,合格者归,不合格者……”后面的字辨不清,现在想来,怕是个“留”字。
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“嘀——”的长鸣,雨丝突然砸在窗玻璃上,噼啪作响。四人冲到窗边,只见一辆无牌黑色大巴停在旅馆门口,车身贴着深色膜,车窗里泛着冷白的光,车头大灯在骤起的雨幕里亮得刺眼,像两只盯着猎物的鬼眼。
“大巴来了!”阿吉往楼下跑,刚到楼梯口又顿住,回头看向林野,“咱们拿到了控鬼钥,算合格吧?不会真被‘处理’吧?”
林野攥紧背包带,率先下楼:“走,去看看。”苏九璃、沈玉苓和赵青禾跟在后面,脚步都带着紧绷——雨越下越大,雨点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里,竟泛着淡淡的油光,和旅馆里的尸油味如出一辙。
大巴车门“嗤”地弹开,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,口罩遮住大半张脸,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仪器,屏幕亮着绿光:“任务凭证,扫一下。”
林野递过青铜盒,仪器贴上去的瞬间,绿光闪了三下,传出机械音:“尸油旅馆副本,等级A,完成度100%,合格。”男人收起仪器,侧身让开:“都上车,别耽误。”
四人刚踏上车厢,车门就“砰”地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雨声。车厢里灯光冷白,两侧座位上坐着四个人——靠窗的女人穿米白色长裙,长发垂肩,侧脸精致却没什么血色,正低头翻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,是组织的记录员温阮;她身边坐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,穿蓝色背带裤,怀里抱着个缝补过的布偶,布偶眼睛是两颗黑纽扣,正直勾勾盯着林野的背包,是能感知厉鬼气息的辰辰;过道另一边,留寸头、手臂纹着虎形图案的男人正转着匕首,是带队经验最丰富的秦峰;戴金丝眼镜、捧着厚皮书的男人,书页上写着“副本规则解析”,是组织的规则顾问顾砚。
“这是半年来第一个满完成度的队伍。”温阮抬头,目光落在林野的背包上,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字迹,“控鬼钥的咒文,和沈玉苓的血门符同属‘血亲咒’,看来你们不仅拿到了凭证,还找到了组织的后手。”
辰辰突然举起布偶,小手指着车窗:“外面的雨好臭,有东西跟着咱们。”
众人猛地看向车窗——雨点砸在玻璃上,油光越来越浓,渐渐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:浑身裹着油,手里攥着片泛金光的皮屑,正是被打散的经理阴魂残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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