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靠在巷口斑驳的砖墙根,看着蹲在路牙子上把瓜子嗑得“咔嗒”响的胖胖,抬脚踢了踢他圆滚滚的屁股:“王鹏你给我起来,挡着路了——就你这吨位,再蹲会儿路都得被你压塌。”
胖胖,大名王鹏,是林野穿开裆裤一起爬树掏鸟窝的发小,此刻叼着半颗瓜子,含混不清地嚷嚷:“挡啥路?这巷子里除了咱俩,连条狗都没有!再说了,我这叫‘接地气’,你懂个屁!”他说着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,T恤上沾着的瓜子皮掉了一地,“前儿我妈带我去菜市场,卖菜的大妈都夸我,说我这体型一看就有福气,将来准能抱俩大胖小子!”
林野没忍住笑,从兜里摸出烟盒,刚抽出一根就被胖胖一把夺过:“少抽点!上次你爸打电话跟我妈告状,说你半夜咳嗽得跟破风箱似的,再抽下去肺都得成筛子!”他把烟塞回烟盒,又抓了把瓜子递过去,“说真的,你跟阿吉俩人天天往那老宅子跑,真不怕撞上啥不干净的?我表舅去年去那附近收破烂,回来就跟中了邪似的,天天半夜坐起来喊‘门槛下有手抓我脚’,后来请了个先生,才说他是沾了‘门气’。”
林野接过瓜子,刚嗑了一颗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哗啦”一声——阿吉拎着个破塑料袋,里面装着两盒泡面,脚底下一滑,整个人差点摔个狗啃泥,泡面撒了一地。“我的晚餐!”阿吉哀嚎着去捡,结果手忙脚乱间,把袋里的卤蛋滚到了胖胖脚边。
胖胖眼疾手快捡起卤蛋,擦都没擦就塞进嘴里:“谢了啊阿吉,正好嗑瓜子嗑饿了。”阿吉气得跳脚:“那是我唯一的卤蛋!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吃了?”胖胖嚼着卤蛋,含糊不清地反驳:“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?这蛋自己滚到我脚边,那就是缘分!再说了,你上次还把林野的矿泉水当漱口水,我都没说你!”
这话戳中了阿吉的痛处——前几天查老宅子时,阿吉迷迷糊糊醒过来,把林野放在石桌上的矿泉水拿起来就漱口,结果漱到一半才发现水里飘着片枯树叶,当场吐得眼泪都出来了。林野笑得直不起腰,阿吉涨红了脸,刚要跟胖胖理论,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的姑娘快步走来,眼眶通红,看见林野就抓住他的胳膊,声音发颤:“你是林野吧?我是阿鱼的姐姐林秀!阿鱼昨天跟你去老宅子后就没回来,电话也打不通,我找了他一晚上,就差报警了!”
林野脸上的笑瞬间收了——阿鱼是前几天主动要跟他们一起查老宅子的同乡,说自己对那片熟,昨天一早单独去老宅子后院踩点,约定中午汇合,结果到了时间没见人,电话也一直关机。他刚要开口,胖胖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,压低声音:“你看她鞋底子。”
林野低头一看,林秀的白色运动鞋鞋底沾着块暗红的泥,泥里还裹着几根细茅草——那茅草他认得,是老宅子后院特有的,叶片边缘带着小刺,上次阿吉踩进去,脚踝被划得全是血痕。“你去老宅子找过阿鱼?”林野问。
林秀点点头,眼泪掉了下来:“我早上去了老宅子,后院的茅草被踩倒一片,我在门槛下捡着这个。”她从兜里掏出张折叠的黄纸,展开后,上面用朱砂写着“入门即”三个字,末尾缺了长长一笔,纸背还沾着点红泥,和之前苏九璃从老宅子带回来的黄纸一模一样。
“这纸……你碰过?”林野的声音有点沉——苏九璃之前反复叮嘱过,老宅子带出来的黄纸和红泥绝不能碰,碰了的人会丢“贴身物”,那是厉鬼在“认笔”,等凑齐三样贴身物,就要补全“入门即命”的最后一笔,勾走人的命。
林秀愣了一下,点头:“我捡的时候碰了下,怎么了?”话音刚落,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手腕,脸色瞬间惨白:“我的银镯子!我妈留给我的,一直戴在手上,怎么没了?”她翻遍全身口袋,又捋了捋袖子,手腕上空空荡荡,只有一圈淡淡的红痕,“刚才在老宅子门槛下捡纸的时候,我好像觉得手腕被人拽了一下,当时没在意……”
阿吉突然“哎呀”一声:“我昨天丢的那串钥匙!就是挂着奥特曼挂坠的,也是在民宿门槛下找着的,当时钥匙上也沾着这种红泥!”林野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阿吉丢钥匙,林秀丢银镯子,这都是“贴身物”,厉鬼已经开始“认笔”了,而阿鱼现在下落不明,说不定已经……
“别慌,”林野强装镇定,“我带你去找苏九璃,她懂这些,说不定能找到阿鱼和你的镯子。”他转头对胖胖说:“你先回去,要是阿鱼联系你,或者看见什么不对劲的,立刻给我打电话。”又对阿吉说:“把地上的泡面收拾了,跟我走。”
胖胖点点头,临走前还不忘把兜里的瓜子塞给林野:“你们小心点,我表舅说,那厉鬼认人认的是‘贴身气’,丢了东西的人,它会一直跟着。实在不行就别查了,命比啥都重要!”阿吉嘟囔着把泡面塞进塑料袋,林秀紧紧攥着黄纸,跟在林野身后,脚步发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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