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宙的真空仿佛凝固,星光成为这场无声对峙唯一的背景。
纳西尔兰悬浮于陨石之上,光剑低垂,那双温和的眼灯此刻如同冰封的湖泊,倒映着迪迦黑暗而沉默的身影。
迪迦没有继续靠近,也没有再试图进行那些笨拙的、引发误解的示好,他只是,悬浮在那里,仿佛一座承载了无尽时光的黑色丰碑。
良久,迪迦那低沉的声音,通过意念,如同涓涓细流,缓慢而清晰地传递过来,打破了这片死寂。
这声音不再带有之前的急切或试探,而是沉淀着三千万年孤寂与反思的重量。
“西瑟斯。” 他首先呼唤了这个名字,带着一种确认般的郑重,他意识到,现在是自己必须要展示诚意于道歉的时候。
他必须,言述,全部。
“我知晓言语苍白,过往的伤害已镌刻于时光,无法抹去。但我仍祈求你,能聆听我的……解释,与忏悔。”
他微微低眸,仿佛在整理那些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记忆碎片。
“在超古代,我的世界……是单调的。力量是唯一的准则,黑暗是永恒的底色。感知、情绪、意愿……这些概念对我而言,无需理解,更无需在意。直到……我看到了你的存在。”
他的意念波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,仿佛触碰到了某个禁忌而又无比珍贵的核心。
“你体内那股幽紫色的力量,以及它所承载的……情绪,是我认知中,第一次出现的、无法定义的‘颜色’。它吸引了我,以一种超越我理解的方式。我渴望了解,渴望触碰,渴望……掌控这抹独一无二的色彩。于是,我遵循了那时唯一的本能——探究其本质。我侵入了你的核心。”
他坦然承认了这最初的罪,没有辩解,只有陈述。
“我解析了你的能量构造,却未能再见到那抹幽紫。但我感知到了你的痛苦,你的愤怒,你的挣扎……这些鲜活的‘反馈’,同样令我感到新奇。我并未意识到,这探究本身,便是对你最深的亵渎与伤害。”
“后来,你体内光暗力量的冲突加剧,你承受着痛苦。我……感到了不适。”
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种陌生的情绪:“一种……滞涩感,存在于我的思维。我试图‘修复’你,用我认为最直接、最有效的方式——强行平衡你的力量。我依旧未曾询问你的意愿,因为在我的认知里,达成‘正确’的结果,远比过程重要。我甚至……从中感受到一种接触你力量本源时的……异样触动。”
他的意念里透出近乎残酷的诚实。
“幽怜告诉我,我的行为,在你看来,是强迫,是侮辱,是痛苦。我那时……并不完全理解。我计划着,下一次,需要解释,需要征得同意。但我没有等到下一次。”
“你消散……那一刻,我首次体验到了名为‘错愕’的情绪。我不明白,为何会如此。卡蜜拉他们的恨意,我理解了,但那团留在我本源中的、属于你的光,让我感受到了更深的……空洞与……疼痛。”
他沉默了片刻,那黑暗的身躯在星光下仿佛更加深邃。
“我转化为了光。并非因信仰,而是幽怜说,‘若不懂,便去成为’。我想理解你的光,想明白你为何抵触,想找到……或许能弥补的方法。我将你的光置于我新生本源的最深处。”
“我试图解析、模仿你光芒中蕴含的情感代码……守护、坚定、牺牲……”
他列举着这些对他而言曾是抽象概念的词汇:“随着时间的推移,对比历史,我逐渐构建出了新的认知。我理解了我过去的行为,在你个体的认知框架内,所代表的真实含义。”
他的意念在此刻变得无比沉重,那是一种超越了简单逻辑判断的、承载了时光重量的觉悟。
“我……犯了错误。严重的、基于错误前提和强制手段的……错误。”
“我感受到了……后悔。”
“当感知到你重新出现……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你。”
他继续诉说着,自己所有的所见与所想,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明悟。
“重逢时,我的欣喜……或许再次以错误的方式呈现。展示光明姿态,是我想表明我已改变,不再是那个只会掠夺的黑暗存在。敞开核心,是我想告诉你,我愿承受你的一切怒火,只为能再次感受你真实的存在。我的方式……依旧笨拙,依旧充斥着我的自以为是,再次……伤害了你。”
他无比专注地凝视着纳西尔兰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阻隔,直达灵魂深处。
“西瑟斯,我为我过去的一切,为你所承受的所有痛苦,致以最真挚的、迟来的歉意。我不奢求你的原谅,那或许是我不配拥有的奢侈。我只想让你知道,我明白了自己的罪愆。我愿以任何你认可的方式,去弥补万一。若你希望我永远消失在你眼前,我亦可遵从。”
迪迦的意念传递结束了。
没有激烈的情绪宣泄,只有平铺直叙的忏悔与剖析,带着一种神性存在学习理解情感后的笨拙与无比艰难的真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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