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的喧嚣已然褪去,草原重新被夜幕笼罩,归于宁静。天空中,浓稠如墨的乌云缓缓涌动,将那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,使得四下里愈发暗沉,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捂在了黑布之下。
战场上一片狼藉,十多具狼尸横七竖八地躺卧在草丛间,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。微风拂过,那股子腥膻味便直往人鼻腔里钻,令人作呕。狼尸的伤口处,黑血早已干涸,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,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。草丛被鲜血浸染,原本嫩绿的草叶此刻变得湿漉漉、黏糊糊的,像是被一层浓稠的血浆包裹着。
文渊与青衣一番忙碌,仔细收拾起那些打入狼身的细针,将仍在晕死状态的狼集中驱赶到一处,又把已然没了气息、死透的狼尸归拢到另一边。随后,他们把十二只小狼崽小心翼翼地聚拢在一块儿。紧接着,费力拖着晕厥的狼人和那白毛狼来到下风口安置妥当。文渊瞧了瞧被揍得身形都胖了一圈、模样狼狈的狼人,又瞅瞅那一只只毛茸茸、煞是可爱的小狼崽,最后目光落在俏生生站在一旁的青衣身上,没来由地就想笑。他清晰记得,青衣身上这身衣裳,是在定襄精心挑选买下的,这可是自她进入三级权限状态后,首次穿着除了初次见面时那身青色 “战衣” 之外的衣服,当时她对这件衣服喜爱得不得了。可如今竟被这狼人给抓破了,换做是谁,心里都得窝火,也就青衣脾气算好,要不发起怒来,可不得了 。
这时,只听青衣轻哼一声,带着几分嫌弃说道:“这家伙也太不经打了,才不过几下,就直接晕死过去,真没出息。”
文渊听了这话,微微一怔,随即接口道:“这狼人会开口说话,没准儿本质上是个人。我去收拾收拾他,好好瞧瞧到底是人是狼。” 话虽这么说,可文渊坐在原地,压根儿没有起身行动的意思。只见他满脸倦容,无精打采的,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,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,声音含混不清,已然听不真切。没一会儿,脑袋一垂,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次日清晨,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马车车厢那扇小小的窗户,不偏不倚地照在文渊脸上。文渊悠悠转醒,下意识揉了揉惺忪睡眼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随后抬手推开车厢门,抬脚就准备往下跳。可一瞧,却发现青衣不见了踪影,顿时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有些着急。这一急,脚下就没了准头,一脚踩空,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了个五体投地。文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,吐出嘴里不小心咬到的草,刚要张嘴呼喊青衣的名字。嘴巴都已经张开了,可还没等发出声音,便猛地瞪大了眼睛,嘴巴惊愕地张着,半天都合不上。他满心疑惑,使劲揉了揉眼睛,在心里暗自嘀咕:“我这到底看到了什么?这是在哪儿?这一切是真的吗?该不会是在做梦吧!”
顺着文渊的目光望去,在不远处,青衣正手持寒星剑,对着狼人和白毛狼比比划划,嘴里念念有词。那狼人乖乖蹲在地上,白毛狼安静地坐在它身旁。在它们身后,一群狼整齐地呈坐姿排列,个个精神抖擞,像训练有素的士兵。青衣的右侧,那群小狼崽也同样端端正正地坐着,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,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。她的身后,四匹马正好奇地伸头探脑,其中两匹马的背上,还各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雕,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。文渊晃了晃脑袋,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,随后蹑手蹑脚地朝着那边走过去。那些动物们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,便又像没看见他似的,继续全神贯注地听青衣教导狼人说话。
只听青衣放慢语速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,是,人。我,不,是,狼。” 紧接着,狼人扯着嗓子,艰难地跟读:“我,是,人。——” 那声音粗粝难听,仿佛生锈的铁门被用力拉扯,吱呀作响,文渊听了,忍不住皱起眉头,只想伸手捂住耳朵。见狼人发音不对,青衣立刻举起寒星剑作势要打,狼人见状,赶忙双手抱头,慌慌张张地喊道:“我,不是,狼。” 这一回,声音倒是稍微顺耳了些,不过也就是仅仅好了那么一丁点。周围的众动物们,虽然也都跟着张嘴模仿,却都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。紧接着,又听青衣清晰地说道:“我,的,名字,叫,奎木狼。”“我。家,公子,是,第五文渊。” 奎木狼依样学舌,跟着重复了一遍。可刚一说完,就见青衣不满意地摇了摇头,奎木狼便又悲催地挨了训。文渊看着青衣教得投入,玩得不亦乐乎,也就没去打扰她,转身回马车换衣服去了 。
文渊自己一个人转悠了一会,他发现,昨晚的战场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。狼的尸体也不见了,甚至草地上的血渍都不那么明显了。他寻着昨晚狼过来的方向走过那段高坡。远处,连绵的高山在晨曦的映照下,轮廓逐渐清晰。山峰层峦叠嶂,像是大地涌起的绿色波涛,又似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于天地之间。山顶处,几缕薄雾萦绕,仿若给山峰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衣,如梦似幻。阳光洒在山峰上,一侧山体被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,而另一侧则隐匿在阴影之中,明暗交织,勾勒出高山雄浑壮阔的身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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