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正对着圆形敞顶建筑内的奇物啧啧称奇,忽闻环佩轻响,一位身着隋代典型窄袖襦裙的女子自屏风后款款走出。
她梳着三叠平云髻,发髻上斜插一支玉簪,肩披月白帔帛如流瀑般垂落,高腰长裙上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,裙摆随着步履轻摇,仿佛踏云而来。
她径直走上三尺高台,在那巨型铜喇叭下站定,身姿纤秀却气度从容,引得台下议论声顿时轻了几分。
女子先是微微俯身,对着喇叭口轻启朱唇:"喂喂喂 ——" 清脆的声音经铜喇叭放大,竟如珠落玉盘般传遍全场每个角落,连圆桌尽头的宾客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她抬眸浅笑,声音带着几分俏皮:"诸位都听得真切吗?"
"听得到!" 台下众人齐声回应,语气里满是惊奇。
"若是哪位听不清," 她玉指轻抬,指向宾客席间,"圆桌中央皆有隐匿的拉环,轻轻拉起便能收音。"
众人这才发现桌心雕花下藏着暗扣,纷纷伸手拉动,铜环轻响中夹杂着低低的惊叹 —— 文渊竟连这等细节都考虑周全。
片刻安静后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台上。女子敛衽一礼,朱唇轻启:"诗会午膳宴会,此刻开席。"
最先响起的是零星掌声,随即如潮水般蔓延开来,伴着铜喇叭的回声在建筑内激荡。
侍应生们身着湖蓝短打,手捧食盒穿梭席间,裙摆扫过地面悄无声息,与台上的女子相映成趣。
"首个节目,有请白知夏小姐演唱《斯卡布罗集市》。"
女子话音刚落,忽然响起一阵浑厚低沉的男声,那声音经墙面喇叭扩散,带着奇妙的磁性伴着轻灵的音乐,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: "当北海的晨雾漫过维京长船的龙骨,“兔唇”斯卡尔迪的战斧上还凝结着昨夜劫掠留下的盐霜。这个被英格兰人唤作“野人”的海盗,却在约克郡的海岸线边,为一束迷迭香蓦然驻足。
草药女伊莎贝尔正低头捆扎鼠尾草,发间别着的百里香随海风轻颤。那一缕清香,竟让这个惯于劈开骨血的男人,第一次懂得了何为心动。
他以北欧银臂环换她的草药,笨拙地把欧芹塞进牛皮袋充作护身符。每一次劫掠归来,他都让船帆裹满地中海的风,只为带回最新鲜的迷迭香——哪怕花瓣总被铠甲压得支离破碎。当伊莎贝尔染了风寒,那个挥斧能斩浪劈涛的硬汉,竟跪在篝火前碾碎鼠尾草,用粗糙如礁石的手掌轻抚她的额角,以维京古调低吟着哄她入眠。
为了给她的草药寻一个安稳的集市,斯卡尔迪在悬崖下亲手搭起木架,用战利品换回远方的香料、丝绸与她最爱的蜂蜜。曾经畏惧他剑锋的商人渐渐发觉,这个海盗首领从不在市集动武,甚至愿为争执价钱的农妇俯身劈柴。他在橡木柱上并刻下北欧符文与她的名字,任海风将石楠花的气息与爱意的芬芳吹向远方。
后来人们说,那首传唱斯卡布罗集市的歌谣里藏着一个秘密:欧芹是他沉默的守护,鼠尾草是她温柔的疗愈,迷迭香铭记所有征战与等待,而百里香,永远在篝火旁摇曳着野人的柔情。当旋律响起,仿佛仍能看见那个维京海盗,正将最后一束沾满海风的草药,轻轻放入爱人的竹篮。
旁白的尾音刚漫过礼堂,一道裹着北海晨雾似的轻盈女声便落了下来:
“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——”
“Parsley, sage, rosemary and thyme”
台下人先是茫然地对视,有人凑在耳边轻啧 “听不懂”,指尖却不自觉悬在半空;可没等话音落,那旋律已像淌过石楠丛的风,裹着欧芹的清冽、迷迭香的软,悄悄绕住了人心。伴奏轻得似集市木架上晃荡的布幡,铃鼓的节奏沾着沙粒的温,连不懂词句的人都松了眉,只跟着那起伏的调子,像被牵着手走进了雾里的斯卡布罗。
“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——”
“Shе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”
歌声正柔得发痒时,一道清越的口哨声从观众席后排飘了起来。不是突兀的打断,倒像顺着旋律长出来的银线,轻轻缠在 “true love” 的尾音上。台下瞬间更静了几分,却静得满是活气:有人指尖跟着拍子轻叩膝盖,有人把 “Parsley, sage” 在嘴里反复嚼,连原本抱臂的大叔都微微侧了头,眼里闪着想跟着哼的光;后排两个姑娘凑在一起,对着歌词纸小声摹仿,嘴角早弯成了月牙。
当 “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” 响起时,歌声里忽然叠进细碎的吟唱 ——“On the side of a hill in the deep forest green”,像从千年战场飘来的叹息,混着 “Parsley, sage, rosemary and thyme” 的软,台下人虽辨不出词句,却莫名被那轻愁勾得心头发暖。有人望着舞台上晃动的光影,仿佛真看见有人在沙滩与海水间寻着土地,在山林里拾着雀鸟的足迹;连 “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” 的念白,都似成了集市里的呢喃,软得能揉进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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