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巴缓缓驶入灯火通明的休息区,车窗外,夜幕如墨,远处的公路蜿蜒成一条流淌的星河,点点车灯汇成光的河流。学生们陆续下车,舒展着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,夜风裹着凉意,轻轻掠过每个人的脸颊。
路栀刚要朝洗手间走去,门帘一动,与匆匆出来的王毅撞个正着。
「哟,你们动作比我还快呢。」路栀微微挑眉,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。
王毅下意识地挠了挠头,眼神游移不定:「有、有兄弟已经赶到下个休息区了。」说话间,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停车场深处的阴影处瞟去,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「秦先生呢?」路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,随口问道。
「先生……他……」王毅突然结巴起来,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,慌忙抬手看表,「应该是在家里吧。」那动作生硬得几乎要发出「咔哒」的声响。
路栀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自然,却没有点破,只淡淡点头:「好,那我先去了。」
「好的大姐头!」王毅如蒙大赦,几乎是落荒而逃,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路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,转身走进洗手间。镜子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,头顶的荧光灯管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,冷白的光洒在水渍未干的瓷砖地上,泛起一片湿漉漉的光泽。
就在这时,她注意到身旁另一个洗手台前的女生状态异常。对方双手死死抵住腹部,整个人几乎蜷缩在台面上,大颗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,在台面上洇开深色的水痕。
「需要帮忙吗?」路栀关掉水龙头,轻声问道,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那女生猛地抬头,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地扫过路栀——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痛苦,只有某种近乎决绝的警惕。她没有回答,只是更加佝偻着背,踉跄地向门外挪去。
路栀微微蹙眉,擦干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。
室外,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。她正好遇见从便利店走出来的 Dr. Hoffmann,教授手里提着塑料袋,里面装着几瓶矿泉水和零食。
「长途坐车还是有点累吧?」教授将一瓶水递给她,目光关切。
「还好。」路栀接过水,刚要拧开瓶盖,突然听到一旁墙角阴影处传来压抑的呕吐声。
Dr. Hoffmann 眉头一皱,正要上前查看。
「教授,让我去吧。」路栀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,唇角勉强牵起一个弧度,「借花献佛。」
教授看了眼手表,语气略显急促:「快点,车子马上就要开了。」
路栀点点头,转身走向那个阴暗的角落。越靠近,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酸涩气味就越发明显。
「你好,喝点水吧。」她轻声说着,将矿泉水递过去。
就在这一瞬,变故突生——那个原本虚弱地靠在墙上的女生猛然抬头,月光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,映出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。她突然出手,冰凉的手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路栀的手腕!
「得罪了!」对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,电光火石间,另一只手已摸出一支闪着寒光的针剂,直刺向路栀的脖颈!
路栀本能地向后躲闪,却在看清对方唇形的刹那改变了主意。那无声的两个字让她心头一凛——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。于是她假意挣扎两下,任由冰冷的针剂刺入皮肤,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,最后的意识里,只剩下头顶那片模糊的星空。
大巴车内,空调低声嗡鸣,送出的冷风与窗外渗入的夜色交织,裹挟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凉意。学生们陷在座椅里,交谈声细碎而疲惫,像被这漫长的旅途耗尽了精神。空气中浮动着零食与皮革混合的沉闷气味。
司机第三次清点人数,指节在名单上重重敲打,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。他终于忍不住转向后排:「教授,少了一个人。」
Dr. Hoffmann 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,目光如探照灯般迅速扫过整个车厢——路栀靠窗的那个位置,此刻空空荡荡,只余一件她随手搭在椅背的外套。心猛地向下一沉,他快步下车,夜风呼啸着灌入,瞬间鼓满了他微皱的风衣下摆。
「Alvy?」他先是赶到方才与路栀分别的便利店门口,提高嗓音呼唤。回应他的,只有远处公路上传来的、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的车声。
那个在墙角呕吐的、面色苍白的陌生女孩的形象,猛地撞入脑海。他立刻掏出手机,点亮手电筒,光束在浓稠的夜色中割开一道颤抖的缺口,快步走向那个阴暗角落——那里空无一人,只余下一片寂静的虚空。
正当他要转身,光束边缘却猛地捕捉到矮灌木丛中一个突兀的反光点。
是他递给路栀的那瓶矿泉水。此刻它半掩在枯黄的落叶中,瓶盖松脱,像是被仓促丢弃。
一瞬间,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 Dr. Hoffmann 的脊椎急速窜上,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他立刻解锁手机,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就要按下报警号码——屏幕却抢先一步亮起,来电显示赫然是「秦轶」。这个不合时宜的来电让他心头剧震,划过接听键时,指尖几乎不听使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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