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白色的斩天盟梭舟悬浮于磐石堡垒上空,其流线型的船体在如血夕阳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,船首那枚小小的金色剑徽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凌厉剑意,仿佛能刺破苍穹。整个堡垒的气氛,因这艘不速之客的到来,瞬间从热火朝天的备战状态,转入一种压抑而紧张的寂静。
所有弟子,无论是凡盟老兵还是各宗新丁,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仰头望向那艘代表更高层次力量与秩序的座驾,目光中交织着敬畏、好奇与不安。
呼凡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泛起的细微波澜。他知道,表演的时候到了。能否获得斩天盟的正式背书,在此一举。他并未立刻飞身迎上,而是对身旁的侯三低声吩咐了一句:“按计划行事,稳住。”
侯三重重点头,立刻通过简易的传音阵法,将命令扩散出去:“各就各位!继续操练!不得喧哗,不得围观!”
命令下达,短暂的骚动后,堡垒内的秩序迅速恢复。练兵场上的喊杀声、工地上的锤凿声再次响起,虽然比之前刻意压低了几分,却更显出一种纪律性。弟子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天上的梭舟拉回到眼前的训练和工作中,只是眼角的余光仍忍不住往上瞟。
呼凡则整理了一下衣袍(依旧是那身粗布武服,却浆洗得干净,破损处也已缝补整齐),身形微动,便已轻飘飘跃上堡垒最高的了望塔楼,负手而立,仰头望向那银色梭舟,不卑不亢地拱手,声音沉稳,穿透海风:“下方可是斩天盟特使驾临?在下呼凡,恭迎特使!”
片刻沉寂后,梭舟底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道舱门,两道身影飘然而下。
为首者,是一位身着青色法袍、面容清癯、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,其气息渊深似海,赫然是一位元婴期大修士!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,但那历经岁月沉淀和无数杀伐凝聚出的气场,已然让下方所有感受到的人呼吸为之一窒。
落后老者半步的,则是一位熟人——洛雨凝。她依旧是一身素白剑装,身姿挺拔,只是脸色略显苍白,气息也稍有起伏,显然黑雾海之行所受的伤势并未完全痊愈。她看向呼凡,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两人轻若无物地落在呼凡所在的塔楼上。
“老夫姓秦,斩天盟巡察使。”青袍老者目光如电,上下扫了呼凡一眼,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奉盟内之命,前来核查东海域外邪魔之事,并评估地方抗魔力量。洛师侄已将大致情况禀明,呼凡道友,你做得不错。”
这“不错”二字,说得轻描淡写,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开场白。
“秦巡察使谬赞,分内之事。”呼凡神色平静,拱手回礼,“洛仙子,别来无恙,伤势可好些了?”
洛雨凝轻轻颔首:“有劳挂念,已无大碍。石坚道友在望海城休养,亦无性命之忧。”
秦巡察使似乎对寒暄没什么兴趣,直接切入正题,目光扫过下方井然有序的堡垒和练兵场:“情况洛师侄已报知盟内。邪魔统领级现身,空间裂缝不稳,大规模魔潮预警……呼凡道友,你可知此事若属实,意味着什么?你又凭什么认为,你这初建的堡垒和……这些临时拼凑的人手,能挡得住?”
他的话语直接甚至有些刻薄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味道。这就是斩天盟特使的做派,他们见多了地方势力的夸大其词和不堪一击,必须亲眼核实,并施加压力。
呼凡并未被对方的语气激怒,反而微微一笑,伸手指向下方:“意味着生死存亡,意味着别无退路。至于凭什么……秦巡察使不妨亲眼一看。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堡垒简陋,联军新立,确实不堪大用。但贵使若能稍待两日,恰可观摩我联军,尤其是体修战部的一次战阵合练。届时,是骡子是马,一看便知。若实在入不了贵使法眼,呼某也无颜再提什么要求。”
“哦?战阵合练?”秦巡察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。体修大多依仗个人勇力,擅长小队搏杀,但成建制的、演练战阵的体修部队,在古武世界确实少见。这引起了他的一丝兴趣。“也好,那老夫便叨扰两日,看看呼凡道友麾下的儿郎,有何不凡之处。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呼凡侧身,“请特使稍作休息,我令人安排静室。”
“不必。”秦巡察使一摆手,“老夫就在此处看看即可。洛师侄,你伤势未愈,可去休息。”
洛雨凝摇摇头:“弟子无妨,愿随师叔一同观摩。”她的目光也落在下方那些挥汗如雨的体修弟子身上,带着一丝好奇。她与石坚并肩作战过,深知个体体修的强悍,但成建制的体修战阵,她也未曾见过。
呼凡不再多言,吩咐侯三送来桌椅茶点,置于塔楼一角,便陪着两位特使,一同俯瞰整个堡垒。
秦巡察使看似随意地观察着,实则神识早已细致地扫过堡垒的每一处角落。城墙的加固程度、阵法的运行状态、各堂口的生产效率、弟子们的精神面貌、甚至仓库的物资储备……都在他无声的探查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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