瘸腿老马踏着不紧不慢的跛步,驮着气息奄奄的呼凡,率先钻入西南方翻涌的灰白晨雾。黑风岭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,如同蛰伏的巨兽,嶙峋怪石如同獠牙,枯死的虬枝如同鬼爪,无声地昭示着这片凶地的险恶。队伍紧随其后,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在湿冷的空气中凝结,每一步都踏在腐朽的落叶与湿滑的苔藓上,发出粘腻的声响,更添几分死寂。
“都跟紧!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!”巴图压着嗓子低吼,古铜色的脸庞绷得紧紧的,手中门板似的砍山刀不时劈开拦路的荆棘。他身后十五名野人谷猎户如猿猴般敏捷穿梭,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雾气深处每一个可疑的阴影。混乱之域的老猎人都知晓,黑风岭的凶名,七分在**,三分却在这片吞噬了无数生灵的诡异山林本身——毒虫、瘴气、天然的迷阵,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。
呼凡伏在老马背上,每一次颠簸都像钝刀刮骨,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襟。他强行凝聚精神,内视着体内千疮百孔的惨状。肉身崩溃度在缓慢攀升,87.6%的数值如同悬颈的利刃。《九牛二虎劲》的气血如同渗漏的水囊,艰难修补着最浅表的裂痕,对核心的粉碎性骨折和脏腑出血束手无策。更糟糕的是,意识深处那烙印着【燃血撼山】的古朴秘纹,正随着气血的枯竭而散发出愈发诱人的毁灭气息,仿佛在耳畔低语:燃我之血,焚尽眼前一切阻碍!
“不到最后…绝不能用…”呼凡咬着舌尖,腥甜的血味刺激着昏沉的神经,强行压下那股同归于尽的冲动。他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沉寂的煤球,感受着它微弱却持续的指向——西南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,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渴望意念如同蛛丝,连接着未知的方向。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,也是他选择这条绝路的底气。
【叮!被动吸收:逸散太阴剑意 0.001%…微量星力 0.0005%…空间结构修复进度:0.131%…】
【备注:亲!您的‘空间破屋’修补进度堪比蜗牛爬珠峰!隔壁煤球大爷表示这点‘零食’塞牙缝都不够!强烈要求加餐!请尽快寻找富含空间属性或高能物质的‘建材’(比如,刚才您抠下来的那块阵石就不错?)!】
呼凡心中苦笑。抠下来的“铁桶阵”核心阵石正被他死死攥在手心,温润微热的土黄色石头是据点防御的最后火种,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“安全感”。喂给煤球?他舍不得,更不敢赌那点微不足道的修复进度。
“帮主,喝口水。”王小豆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破旧的水囊递到呼凡嘴边。清水带着一股泥土和腐叶的味道,呼凡勉强咽下几口,冰凉刺骨。
“豆子…留意点…老张头和他的人…”呼凡的声音细若蚊蚋,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队伍中段。灰鼠帮的老张头正缩在两个半大小子中间,看似疲惫地耷拉着眼皮,但那微微转动的眼珠和不时与几个新加入流民武者的短暂眼神交汇,都透着一股不安分的算计。巨额通缉令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蜜糖与砒霜,队伍里任何一丝异动都可能成为崩溃的导火索。
“明白!”王小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。王铁头背着一名重伤的老猎户,沉默地走在呼凡另一侧,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墙,警惕着四周。
“呼凡兄弟!”巴图从前方折返,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,“前面雾气更浓了!林子里的味道不对,有点…甜腻腻的腥气!像是‘鬼面蛛’或者‘腐心藤’活动的区域!得绕路!”
“绕路…时间…来不及…”呼凡喘息着,抬头望向越发浓重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,“后面…尾巴…甩掉了吗?”
巴图脸色难看地摇头:“俺派‘黑子’(一只追踪能力极强的猎犬)去后面兜了一圈,至少有三股人缀着,离得不算近,但像跗骨之蛆,甩不脱!有金阳门的狗腿子,也有几伙生面孔,眼神都跟饿狼似的!”
五千下品灵石、五十中品、黄阶功法…足以让任何亡命徒变成最执着的鬣狗!
“不能绕…”呼凡咬牙,感受着煤球那指向西南深处的意念越发清晰,“直走…穿过那片林子…煤球…有感应…”他无法解释煤球的秘密,只能用最模糊却最坚定的语气。
巴图浓眉紧锁,看了看呼凡苍白却执拗的脸,又看了看浓雾深处那令人心悸的甜腥气,最终狠狠一跺脚:“中!听你的!都他妈打起精神!把驱虫药粉抹厚点!捂住口鼻!跟紧老子!”他转身,如同一头扎入毒潭的蛮熊,率先冲进了那片气味诡异的浓雾区。
队伍紧随其后,瞬间被浓稠的灰白吞没。视线被压缩到极致,只能看到前方模糊晃动的背影。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变得粘稠起来,吸入肺腑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麻痹感。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,而是覆盖着厚厚腐殖质、踩上去软绵绵如同烂肉的泥沼边缘。枯死的树干上,挂满了灰白色的苔藓,如同垂死的裹尸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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