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名列车员走进车厢的瞬间,我妻善逸全身的汗毛“唰”地一下全部炸开。
他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,瞬间又白了三个色号,整个人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,猛地缩了缩。
“炭治郎……”
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,气若游丝。
“你看那个人的脸……那个笑……”
炭治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。
列车员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,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,分毫不差。
“很正常啊,善逸。”炭治郎老实回答,“只是来检票。”
“正常个鬼啊!”
善逸的声音陡然拔高,又被他自己强行压成尖锐的气音,听起来格外刺耳。
“你不觉得他的肌肉是僵的吗?!那不是笑!那是挂在脸皮上的一张面具!还有他的眼睛!里面什么都没有!黑漆漆的,像两个洞!”
他一边说,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座位里面缩,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座椅的缝隙里。
“还有他走路的声音!嗒、嗒、嗒……太均匀了!每一步的间隔和力度都一模一样!这不是人走路!这是墓碑前摆的钟在走!他在倒数!他在倒数我们被生吞活剥的时间啊!”
炭治郎闻着空气中,善逸那股浓郁到快要呛人的恐惧气味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唔姆!是检票员先生啊!”
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善逸的哀嚎,他从怀里掏出车票,动作大开大合。
“辛苦了!”
列车员走到他们面前,依旧是那副完美的假笑。
“晚上好,各位乘客。请出示车票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五人,在晓月桐那头醒目的银发和炼狱杏寿郎火焰般的羽织上,停顿了零点一秒。
晓月桐的金眸平静地与他对视。
那股混杂着腐朽和人工甜香的血鬼术气味,更清晰了。
它就像一层看不见的油彩,涂满了这名列车员的全身,随着他的呼吸,向空气中散播着催眠的孢子。
晓月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,即将上演的闹剧。
“票?那是啥玩意儿?”
伊之助歪着猪头面具,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。
他两只手在自己腰间的兽皮里摸来摸去,最后掏出了一颗……风干的橡子。
他把橡子“啪”地一下拍在小桌板上,用一种君临天下的语气宣布。
“这个,就是俺的车票!”
车厢里出现了刹那的死寂。
炭治郎的表情瞬间石化。
善逸的哀嚎卡在喉咙里,变成了一声古怪的抽气。
就连那名始终保持着假笑的列车员,脸颊上那两块僵硬的苹果肌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动。
“伊、伊之助!”炭治郎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口袋里翻找,“票在这里!我帮你收着了!”
“嗯?”伊之助的猪鼻子对着炭治郎手里的纸片嗅了嗅,发出嫌弃的哼声,“这么软趴趴的东西,也配当票?俺的橡子比它硬多了!”
他说着,还用手指敲了敲那颗橡子,发出清脆的“梆梆”声,以证明其物种优越性。
善逸终于从崩溃的边缘找回了声音,他一把抱住晓月桐的胳膊,绝望地摇晃着。
“晓月先生!你快管管他啊!他要把鬼引来了!不!这个检票员就是鬼!他要被这头蠢猪激怒,把我们第一个生吞活剥了啊!”
晓月桐被他晃得身形微动,却依旧稳如山岳。
他垂下金色的眼眸,瞥了一眼桌上的橡子,然后又看了一眼伊之助。
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,他缓缓开口,语调平直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很有道理。”
善逸的摇晃戛然而止:“哈?!”
“凭实力抢来的东西,比买来的硬气。”
伊之助的猪头面具猛地转向晓月桐,两个鼻孔里喷出两道赞许的白气。
“哦哦!你小子很懂嘛!银毛!”
“懂你个头啊!!”
善逸彻底疯了。
他松开晓月桐,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,抓得像个鸡窝。
“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?!我们马上就要死了!你居然还在这里跟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?!”
炭治郎已经放弃思考了,他一边向列车员拼命鞠躬道歉,一边强行从伊之助手里抢过真正的车票,塞了过去。
“哈哈哈哈!有精神!”
炼狱杏寿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,他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,力道之大,让伊之助的猪头面具都歪了一下。
“用橡子当车票!真是崭新的想法!我欣赏你,猪头少年!”
列车员的笑容已经僵硬得像一块风干的木雕。
他接过炼狱杏寿郎和炭治郎递来的四张票,拿出了检票夹。
咔嚓。
咔嚓。
清脆的打孔声在车厢内响起。
晓月桐平静地递出了自己的车票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在检票夹刺穿车票的瞬间,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能量,从那张薄薄的纸片上炸开,顺着列车员的指尖,完成了某种仪式的闭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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