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三刻,昭阳殿地砖轰然炸裂。
一道猩红血线自地底暴射而出,快如电蛇,直取沈青梧心口!
她瞳孔骤缩,手腕一翻,金钗横挡。
铛——一声脆响,火星四溅,那血线竟如活物般缠绕金钗,顺着钗身游走而上,几乎触及她指尖。
“婕妤,你日日超度亡魂,可曾想过……”阴冷笑声自地缝中蔓延开来,带着千重回音,“那些被你引渡的冤魂,为何偏偏又回来了?”
是崔九娘的声音。
却不止她一人。
“因为是你在召我们。”那血线猛一收紧,似要将金钗夺去,“你的冥途,是门——可也是桥。”
沈青梧猛地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脑,神智一清。
她反手挥钗,灵力灌注,金光炸裂,血线应声断裂,化作漫天腥雾。
就在那一瞬,三道残影浮现。
东墙阴影里,一道人形缓缓凝实,衣袂无风自动,面容隐在黑暗之中——是苏婕妤,不,已不是苏婕妤。
她是“影使”,由残念与刺客之魂糅合而成,擅潜识夺魄。
西梁之上,蛛网般的丝线垂落,每一根都泛着幽蓝微光,末端嵌入梁木,仿佛整座宫殿皆为她的巢穴。
端妃残魂所化的“线使”,正俯视着她,唇角微扬。
而正前方,血雾未散,崔九娘的身影踏血而出。
她一身染血宫装,手中红线缠绕指间,每一道线都连着地下某具尸体的心脏。
“三魂祭使?”沈青梧冷笑,声音如冰刃刮骨,“不过是借怨气苟延残喘的残魂,也敢称使?”
“残魂?”崔九娘轻笑,眼中血光流转,“我们是你亲手送入冥途的三百七十二怨之一。你说,若非你开冥途、引魂路,我们如何能归来?如何能重聚于此?”
沈青梧心头一震。
她想起来了——每一次审判,她都要开启冥途小场域,以判官之血为引,勾连阴阳。
可若这路径被人暗中篡改方向,若那些本该轮回的魂魄,被某种力量截留、重塑……
她的慈悲,成了献祭的通道。
她的审判,成了复活的仪式。
“凤血祭天……”她喃喃,脑海中碎片翻涌,那座古老祭坛的画面再度浮现。
赤河流动,玉锁渗血,空置主位——
她突然明白过来:她不是来阻止祭祀的。她是祭祀的最后一环。
“终代判官之血”,唯有她这样的契约者,血脉中流淌着地府铁律印记的人,才能激活凤血阵的最终轮回。
而她,早已身陷局中。
念头未落,异变陡生!
血使崔九娘指尖一挑,三道血线穿透地面,瞬间没入三名守夜宫女心口。
三人双目翻白,脖颈青筋暴起,下一瞬齐齐转身,指甲暴涨如刀,嘶吼着扑向沈青梧!
与此同时,影使无声融入墙壁,下一息,竟钻入沈青梧识海!
幻象乍现——
山野小屋前,桃树开花,一位老者背对她而立,手持桃木杖,轻声道:“徒儿,回来吧,师父给你活路。”
那声音温柔熟悉,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模样。
可沈青梧浑身一颤,心中警铃狂震。
她记不清师父的脸。
但她记得,师父死于背叛,死于桃木钉穿心。
而眼前之人,背对她,不敢见容。
“你不是他!”她怒吼出声,判官之血自口中喷出,尽数洒在胸前“心磬”玉符之上。
嗡——!
十二枚骨符同时震颤,发出清越鸣响,如钟破梦。
纸娘提灯自袖中冲出,火焰燃起幽蓝,瞬间焚尽识海幻象。
影使闷哼一声,身影从她眉心倒退剥离,嘴角溢血。
而线使早已动手,丝线如蛛丝缠绕“心磬”,欲夺控骨符主导权。
沈青梧猛然抬手,以指为笔,以血为墨,在空中划下一道禁制符文。
“逆令·断丝!”
咔嚓一声,所有丝线寸寸崩断。
剧痛随之袭来——每一次动用能力,都是燃烧阳寿。
此刻她五脏如焚,喉间腥甜不断上涌,可眼神却愈发冷厉。
不能再留。
必须毁钟。
她右手猛地按上右臂,金纹战旗图腾骤然发烫,随即离体而出,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符印。
“召——旗鬼!”
轰隆!
一道高达丈许的鬼影自符中踏出,披甲执戟,面无五官,唯有一双赤目如炬。
它低吼一声,周身金焰升腾,稳稳守住昭阳殿门户。
沈青梧不再回头,纵身一跃,破窗而出。
夜风扑面如刀,她掠过重重宫檐,身形如鬼魅般疾驰向地宫方向。
途中,她取出一面铜镜,咬破手指,滴血于镜面。
镜中景象扭曲变幻,最终显现出地宫祭坛全貌——
中央高台刻有巨大“凤血图”,纹路如脉搏跳动,三百具身穿宫婢服饰的尸体环列四周,头顶悬一口巨钟,青铜斑驳,钟身遍布抓痕,正是方才自行敲响三声的“哭钟”。
而高台之上,一名女子端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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