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比星墟更深沉的死寂,裹着仁心木破碎的躯壳。墨砚额头抵着冰冷龟裂的青铜树根,温热的血泪在焦土上洇开,却暖不了半分那浸透骨髓的寒。生源师兄的气息,连同那无边痛苦的意志洪流,消失了。彻彻底底。如同从未存在过。
“师叔…青蒿…”墨砚的声音哑得只剩气音,他艰难地爬向玄清。老妇人躺在树下,鬓角那焦黑的嫩芽断口如同狰狞的伤疤,腐朽的气息虽不再蔓延,生命之火却微弱得随时会熄灭。他颤抖的手指搭上玄清枯槁的手腕,脉象沉滞微弱,如同枯井深处最后一丝水汽。
“墨…砚…”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另一侧传来。
墨砚猛地转头。青蒿蜷缩在几步之外,身体表面的靛青纹路依旧盘踞,如同活着的毒藤,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。少女的眼睫颤动着,缓缓睁开。那双眼…墨砚的心猛地一沉。不再是纯粹的靛青漩涡,却也不是属于青蒿的清澈。瞳孔深处,一丝极淡的温白光泽艰难地闪烁着,如同冰层下的鱼,试图冲破厚重冰冷的靛青覆盖。那温白的气息…竟与仁心木枯萎的枝脉残留的微光,隐隐共鸣!
“青蒿?”墨砚小心翼翼地靠近,“你…感觉怎么样?”
“冷…好冷…”青蒿的声音带着非人的空洞,身体微微颤抖,“有声音…在树里…哭…”她茫然地抬起手,指尖指向那株死寂的青铜巨树。“哭得很…痛…困住了…”
墨砚浑身血液几乎凝固!困住了?!生源师兄的意识没有湮灭?只是…被困住了?!
希望如同毒刺,瞬间扎穿绝望的冰层,带来更深的战栗!他猛地扑回仁心木根部,双手死死按住冰冷粗糙、布满裂痕的青铜树根,魂海中那道沉寂的古老星纹烙印被他用残存的意志疯狂催动!
“师兄!你在哪?!回答我!”意念如同燃烧的箭矢,狠狠射向树根深处。
没有回应。只有一片虚无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“哭…困在…书里…”青蒿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响起,她挣扎着坐起,靛青纹路在她皮肤下不安地蠕动,“金色的…书…好多的…字…锁链…”
金色的书?字?锁链?!
墨砚瞳孔骤缩!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劈开混沌!《青囊经》!那部引发一切灾劫的源头!生源师兄最后引爆自身灵魂与星瘿核心,就是为了阻止那初代邪念借《青囊经》的规则降临!难道…师兄的意识,竟被卷入了《青囊经》的规则核心?!被那部邪书当成了囚徒?!
“书…在…树心…”青蒿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抓着地面,眼中的靛青与温白光芒激烈冲突,让她痛苦地蜷缩起来,“根…扎在…坟里…书…在吃…根…”
根扎在星葬地初代坟冢,《青囊经》的规则核心在吞噬仁心木的根?墨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!他想起生源师兄最后的意念碎片——仁心木的根须穿透空间,连接着星葬地的坟冢!《青囊经》的规则力量,正通过这连接,反向吞噬、污染仁心木的本源!而师兄的意识,很可能就困在《青囊经》规则核心与仁心木根须连接的节点,那最凶险的战场!
“钥匙…”墨砚的目光猛地锁定玄清鬓角那焦黑的嫩芽断口。那是生源师兄以自身生命规则点化,是玄清师叔与仁心木最深的联系,也是此刻唯一可能穿透《青囊经》规则封锁的“钥匙”!
“师叔!醒来!”墨砚扑到玄清身边,不顾一切地将自己魂海中那道古老星纹烙印的灼热力量,混合着最后残存的意念,狠狠刺入玄清枯寂的识海!“生源师兄没死!他困在《青囊经》里了!只有您能救他!用您和树的联系!用那嫩芽!”
“呃…”玄清的身体猛地一颤!如同枯木逢春,那焦黑的嫩芽断口深处,一丝微弱到极致、却顽强无比的翠绿生机,如同被火星点燃的余烬,骤然挣扎着亮了起来!那光芒穿透焦黑的死皮,微弱却坚定!同时,玄清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剧烈地滚动起来!
“嫩芽…是桥…”青蒿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,她挣扎着爬向玄清,靛青纹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危险的光芒,“但…桥…快被…坟里的…黑水…淹了…”
墨砚心念电转!坟里的黑水?星葬地初代坟冢中积累的万载星墟污浊与历代阁主残念!它们正通过根须的连接,疯狂灌入《青囊经》的规则核心,试图彻底淹没、吞噬被困其中的生源!
“青蒿!”墨砚眼中闪过决死的光芒,他一把抓住青蒿冰凉的手腕,将她那只被靛青纹路覆盖的手,强行按在了玄清鬓角那点亮翠绿生机的嫩芽断口上!“用你体内的污染!堵住那黑水!为桥…开路!”
这是何等疯狂的赌博!让青蒿体内源自星瘿的污浊之力,去对抗星葬地涌来的更庞大、更古老的污浊洪流!以毒攻毒?还是引狼入室?
“啊——!”青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!她体内的靛青污浊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狂暴!无数细小的、如同黑色蠕虫般的污浊气息顺着她的手臂,疯狂涌向玄清鬓角的嫩芽!玄清的身体剧烈抽搐,那点刚刚亮起的翠绿生机瞬间被浓郁的靛青污浊包裹、侵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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