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,是创伤后唯一的语言。
暗茧悬浮在离核心结晶稍远的尘埃流中,如同重伤的兽,舔舐着伤口。茧壁上的裂痕缓慢蠕动,吸收着周围稀薄的苍茫道韵进行自我修复,速度远不如前。内部,能量循环近乎停滞,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存在。
赵生源的意识蜷缩在核心,那冰冷的意志仿佛被狂暴道韵冲击出了细微的裂纹,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涣散。强行硬抗结晶意志的怒火,又超负荷运转悖论之弦保护苏晚,对他造成的损伤远超预估。他甚至无法维持高度凝聚的思考状态,只能本能地汲取着微薄能量,修复着意志本源的震荡。
苏晚的星火更加黯淡,如同一捧即将熄灭的余烬。她受创更重,结晶意志的反噬几乎动摇了她的生命根基。苍黄色的辉光微弱地闪烁,每一次闪烁都传递出生理性的痛苦与虚弱。但即便如此,她仍分出一丝细若游丝的、带着疗愈气息的辉光,执着地、一遍遍拂过赵生源那受创的意志核心,试图为他缓解一丝痛苦。
她的意念不再清晰,只剩下模糊的、重复的歉意和担忧。【……痛吗……对不起……】
赵生源没有回应。他的意识大部分沉浸在修复的沉寂中,偶尔泛起一丝微澜,也只是本能地规避开那拂来的温暖辉光,却又在短暂的游离后,被其再次轻柔地包裹。一种无声的、近乎本能的拉锯,在两人重伤的意志间微妙地上演。
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缓慢流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赵生源那涣散的意识率先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算力。生存的本能压过了一切。他冰冷地审视着自身与苏晚的状态,得出了不容乐观的结论:仅凭自然恢复,所需时间漫长到足以让他们被尘涡中任何微小的风险湮灭。必须寻找外部能量源,加速修复。
他的感知艰难地穿透破损的茧壁,扫过周围缓慢飘荡的尘埃。大部分尘埃能量密度太低,于事无补。他的“目光”最终投向了那枚被切除后、不知抛向何处的冰冷造物。
那东西虽然危险,但其本身必然蕴含着高度凝聚的能量,若能安全吸收……
就在他试图定位那造物残留的微弱气息时——
一直静静流淌的苍茫道韵,似乎受到了某种细微的扰动。
这扰动并非来自核心结晶(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的休养),而是来自尘涡的更深处,某个此前未曾注意的方向。一种极其微弱的、非自然的、带着某种规律性的……能量脉冲,如同垂死者的心跳,断断续续地传来。
赵生源的意识瞬间捕捉到了这异常!
几乎同时,苏晚那虚弱的辉光也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。她对能量变化的敏感,即便在重伤状态下也未曾完全消失。【……那边……有东西……在‘响’……】她的意念依旧模糊,却精准地指向了脉冲传来的方向。
那脉冲的感觉……与那冰冷造物同源,却又有些不同。更加……陈旧、破损?
没有丝毫犹豫,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赵生源。他强行凝聚起刚刚恢复的一丝能量,小心翼翼地推动暗茧,朝着脉冲传来的方向,艰难地移动。
苏晚也不再传递杂念,将残存的所有感知力都集中于捕捉那微弱的脉冲信号,为赵生源指引着方向。【……强了一点……左边……】
移动缓慢而痛苦,每一次推动都牵扯着未愈的损伤。
但随着距离接近,那脉冲信号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终于,在穿过一片密集的尘埃云后,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重伤的意志都为之一震——
一艘船!
或者说,一艘船的残骸!
其体积远比他们所在的暗茧庞大数十倍,风格却与那陌舟截然不同!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银灰色,线条更加尖锐、凌厉,仿佛某种用于战斗的舰艇。船体从中部断裂,断口处狰狞扭曲,残留着被恐怖力量撕裂的痕迹。表面布满了撞击凹坑和能量灼烧的焦痕,显然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战斗。
而那微弱的、规律的能量脉冲,正是从这艘残骸断裂的核心区域散发出来的!仿佛是某个尚未完全熄灭的引擎或能源核心,在万古之后,依旧执着地发出最后的信号。
赵生源的意识瞬间高度集中,冰冷的计算力压过了伤痛,疯狂扫描着这艘陌生残骸。
没有生命迹象。
没有“巡天”烙印的波动。
只有死寂、破碎,以及那固执闪烁的能量脉冲。
一个巨大的、无主的、可能蕴含着修复资源的宝藏!
【……靠近……脉冲源……】赵生源的意志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。
苏晚的辉光也提振了些许,努力感知着残骸内部的结构。【……能量反应很混乱……但核心脉冲点……似乎被保护在……二层甲板以下……左侧断裂面可能有入口……】
暗茧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巨大的银色残骸,如同微小的寄生虫靠近巨兽的尸体。从一道巨大的撕裂口缓缓驶入,内部是更加黑暗、混乱的景象。扭曲的金属骨架,断裂的管道,焦黑的设备残骸,凝固的、成分不明的暗色液体……一切都诉说着突如其来的毁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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