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对的黑暗与沉重,是这片名为“苍茫”的世界永恒不变的底色。
暗茧悬浮于其中,如同被遗忘在深海沟壑中的一颗顽石。外部那粘稠至极的未知介质无时无刻不在施加着恐怖的压力,使得茧壁持续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呻吟。内部,能量循环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,方才悖论弦音刺激下喷涌出的苍茫能量已被尽数吸收,用于修复创伤和补充最低限度的消耗。
赵生源的意识如同经过淬火的寒铁,更加凝练,也更加冰冷。他全部的感知都集中于对外部苍茫介质的分析。这介质并非死物,其内部蕴含着浩瀚如海的能量,但其惰性之强、结构之稳定,远超想象。常规的汲取方式完全无效,唯有悖论弦音那“否定一切既定规则”的特性,才能勉强撬动一丝缝隙。
但每一次撬动,都对悖论之弦本身造成巨大负担,且效率低下,如同用细针试图抽干大海。绝非长久之计。
必须找到更高效的方法。必须更深入地理解这片苍茫。
他的意志,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以暗茧为中心,向着四周那无尽的黑暗缓缓扫荡。感知力穿透茧壁,浸入那粘稠的介质中,试图解析其最微观的构成。
进展极其缓慢。苍茫介质对感知有着极强的阻滞和吞噬作用,探出稍远,便如同石沉大海,难以反馈有效信息。
一次次的尝试,一次次的徒劳。
赵生源的意志没有丝毫焦躁,只是冰冷地重复、调整、再尝试。
在一旁静默温养星火的苏晚,感知到了他的困境。她的生命辉光缓缓波动,不再是试图直接辅助感知——那种冰冷的解析并非她所长。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细腻的方式,共鸣着、感应着周围苍茫介质中那极其微弱的、或许存在的……生命韵律?
她的方式与赵生源截然不同。并非主动剖析,而是被动倾听,如同最敏锐的听诊器,试图捕捉这片死寂深渊中可能存在的、任何一丝生命的脉搏。
时间在两种不同方式的探索中悄然流逝。
依旧一无所获。
这里似乎就是绝对的死地,除了无尽的黑暗与沉重,空无一物。
就在连赵生源那冰冷的意志都开始考虑是否要再次冒险激发弦音,以换取更多能量进行更激进探索时——
苏晚的辉光,忽然极其轻微地、跳动了一下。
仿佛一滴露珠滴落平静湖面,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【……有东西……】她的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困惑,指向感知中一个极其遥远的、模糊的方向。【……不是生命……一种……‘沉淀’……的感觉……很古老……】
赵生源的意识瞬间聚焦于她所指的方向。他的冰冷感知全力延伸,却依旧只感受到一片混沌的黑暗与沉重。
【……确定?】他的意念带着审视。
【……嗯……】苏晚的回应依旧困惑,却异常肯定。【……像……灰尘……但……不一样……蕴含着……什么……】
基于之前一次次协同建立的信任,赵生源没有质疑。他立刻调整暗茧的方向,朝着苏晚感应的那个方位,开始极其缓慢地、抵抗着巨大压力地移动。
移动速度慢得令人绝望,能量消耗却巨大。
每前进一段距离,苏晚的感应就清晰一分。
【……更近了……】
【……左边……有一点偏……】
【……它好像在……缓慢飘动……】
她如同最优秀的向导,在绝对的黑暗中,依靠着那玄而又玄的生命直觉,指引着方向。
赵生源则如同最冷静的舵手,精确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,计算着每一点能量消耗,对抗着无处不在的压力。
一种无声的配合再次达成。
终于,在不知行驶了多久之后,赵生源那冰冷的感知,也终于捕捉到了异常!
在前方那片似乎与其他区域并无二致的黑暗介质中,悬浮着一些极其微小的、几乎与介质本身融为一体的颗粒!
这些颗粒太小,太不起眼,若非苏晚的提前指引和赵生源的刻意聚焦,根本不可能被发现。
它们仿佛某种极其细微的尘埃,缓慢地在这粘稠的介质中飘荡、沉降。
赵生源的意识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感知力缠绕上一粒最近的尘埃。
分析……解析……
结果让他那冰冷的意志也为之微微一震!
这尘埃……并非普通的物质颗粒!
其内部结构复杂得惊人!仿佛某种高度凝练的、经历了难以想象岁月打磨的法则结晶体!虽然微小,却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、极其沉凝的苍茫道韵!其能量密度之高,远超周围的介质,但依旧被一种极强的惰性外壳包裹着,难以汲取。
但这无疑是重大的发现!
这些尘埃,是这片苍茫介质的精华沉淀!是可能被利用的高浓度能量源!甚至可能蕴含着理解这片世界底层法则的钥匙!
【……能……吸收吗?】苏晚的意念传来,带着期待与谨慎。
赵生源的意识再次深入分析那粒尘埃,片刻后,传来否定的答案。【……外壳……太坚硬……太惰性……常规方法……无效……需要……更强的‘否定’……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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